冷圈费瑟

终极混邪杂食人

[AE] Delusion/幻觉


Summary:安东尼看见了。


Note:灵感来源于官网安东尼的人物描述之一:“他不相信神秘主义,对超自然现象持怀疑态度。他宁愿质疑自己是否够格,也不愿质疑他所信仰的世界的合理性。”

Elijah的俄语原名是Олегсей/Олежа,直译成英文应当是Olegsey/Olezha。本文采用Olezha的中文音译奥莱加。



“噢,所以这次你没有腿,还变透明了。”安东尼看着他,“我想这是个好兆头——又或者是变坏了。靠。”

 

 “等等,你能看到我——不对,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变坏了?”

 

这跟奥莱加想象中的发展可完全不一样。

 

幽灵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更惊恐还是更迷惑一些,他上次进这间房子的时候还是走进来而不是飘进来的,对面的人也不是这么一副诡异得有点神经质的样子。他可能的确不该让迪玛把笔记本偷偷塞进安东尼包里的——天地良心,他只是想看看对方过得怎么样,他太久没见过安东尼了——但是说到底,安东尼为什么看得见他?

 

这不对劲。

           

“是啊,但透明版本的是头一回。挺好的,至少没有血了。”

 

安东尼开始翻自己的外套,把每个口袋都掏了出来,皱着眉摇晃从其中一个里面掉出来的小瓶子。空的,他把瓶子扔了去翻另一件外套。

 

“什么?什么血?安东,等等——你吓到我了!”

 

“就是……血,粘在你脸上那些。”这一件里也没有,安东尼含糊地咕哝了一声,把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蹲下来拉开茶几。

 

“我脸上……”

 

奥莱加卡住了。

 

哦,对,血。他是摔死的,血流了一地,粘得到处都是。

 

安东尼知道,安东尼看到了。

 

“安东,听着……这不是你的错。”幽灵的肩膀耷拉了下来,尾巴垂在地面迟疑地摆动。“我知道你尽力了。”

 

安东尼还在翻茶几,里面的东西被掀得到处都是。他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又站起来径直越过奥莱加去开橱柜的门,低声抱怨着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了。

 

就像他看不到我一样。

 

遇见迪玛之前被隔绝在整个世界的感官之外的孤独感又阴魂不散地爬了回来,奥莱加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真可笑,幽灵也会觉得毛骨悚然。

 

但安东尼明明看见他了。看见他,听见他,说不定还能感觉到他。上帝啊他有多久没有拥抱过他了?奥莱加想念这个,他知道安东尼也一样。

 

他得做些什么。

 

“好吧,先不说这个了,你在找什么?”

 

奥莱加凑到安东尼旁边,看着他把橱柜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作为一个多少有些整理癖的人,安东尼的动作显得过于没有条理了。拿出来的瓶瓶罐罐被随意地放在台子上,有些被带倒,滚到边缘摇摇欲坠地悬在那里。幽灵想把它们扶起来,手指却直接穿了过去。

 

橱柜里的东西不多,很快也被清了个干净。安东尼开始显得有点烦躁,他皱着眉抓了抓头发,站起来往卧室走。

 

“没什么。”

 

“没什么?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么不会说谎了。”奥莱加不满地跟了上去。“嘿!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安东尼又不回答了。他推门进了卧室,奥莱加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呃……打扰了?我好像还没有进过这里呢……哇哦,台灯不错。”

 

“谢谢。”

 

床头柜的抽屉啪地一声打开了,里面零散地滚了几个白色的小瓶,和之前从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一模一样。奥莱加好奇地从安东尼的肩膀上看过去,勉强瞥见瓶身上写着一串他看不懂的长单词。是一种药物,描述成分和疗效的小字密密麻麻,奥莱加还没看清安东尼就关上了抽屉。

 

“我早上才吃过,照理说不该那么快失效的。”

 

安东尼拧开瓶子,把白色的小药片倒进手心。即使奥莱加对医药学一无所知,他也敢断定那绝对不是什么能被称之为安全剂量的东西。但幽灵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面前的男人就把药片全倒进了嘴里,就着一口凉水吞了个干净。

 

“什么?这是什么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奥莱加快被对方模棱两可的态度逼疯了。这人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折磨人的说话方式?安东尼不对劲,这些药不对劲,从他进入这间房子开始一切都不对劲。幽灵焦躁起来,他的声音带上了哀求。

 

“天呐你不能这样……拜托了安东,说点什么,求你说点什么。”

 

安东尼盯着幽灵无措地扣紧的十指,流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犹豫。

 

“医生开的,因为我看到……你。”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声音显得有些滞涩。药瓶放在床头柜上,奥莱加急忙凑上去看,有些费劲地辨认那些太过细小和繁琐的字母。

 

“很多……太多次。”

 

“你看到我?什么时候?从迪玛心脏骤停那次开始吗?这不……”

 

药瓶上的词汇在映入眼帘的瞬间像冰锥一样钉住了奥莱加的喉咙。他瞪着那些一板一眼的专业名词,成为幽灵以来头一次感到浑身发冷。

 

——处方药。

 

——适应症……精神分裂……躁狂……双相障碍……

 

——思维紊乱……认知失调……

 

——幻觉。

 

“……安东。”

 

拜托了,拜托,别是他想象的那样。别让他承受这个。上帝啊。

 

“你为什么在吃利培酮?*”

 

坐在床边的男人又像没听到一样盯着墙壁发起呆来。奥莱加耳边响起嗡鸣,黑洞一样的恐慌攥紧了他不存在的心脏,跟在那个逼仄阴暗的储物间得知自己颜色的来历时如出一辙。

 

“安东尼!!”

 

他在被负面情绪压垮之前吼了出来,粗砺的声音将玻璃震得喀嚓作响。被喊到的人颤抖了一下,弯下腰,双手抓上自己的头发。

 

“我看到你了。我很确定我看到你了。在很多地方,街上,教室,我家,公交车,宿舍楼下……在所有地方。”

 

奥莱加觉得喉咙里像有一块冰。在认识迪玛之前他从来没有出过宿舍。

 

“我知道这不可能,你死了,我在旁边。我……我去了你的葬礼。我撒了第一捧土。我念了悼词。我放了花,放在墓前。你的墓前。”

 

安东尼盯着自己双膝之间的地面,像要擦掉什么不存在的污渍一般神经质地揉搓着眼睛周围的皮肤。

 

“但这样不行,我还得去读硕士,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看见了。你知道,他们会把我带走,就像带走其他人那样……该死,我怎么又开始了?药应该起效了才对。我今天吃得太多了吗?”

 

奥莱加已经分不清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了。他从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如此缺乏控制,语无伦次的样子。他感到害怕,恶心,愤怒,他想哭又想尖叫,想为此诅咒这个世界,想砸碎什么东西又想把它修补好。

 

他想拥抱他。

 

他也这么做了。

 

但幽灵的手碰不到他爱的人。他只能虚虚环住对方,假装收紧手臂就真的能得到些许慰藉。

 

房间里蔓延开一阵诡异的寂静。安东尼没有动,奥莱加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就这样睡着了——那药含有助眠的成分吗?他在梦里也会被这样折磨吗?

 

幽灵记不清自己的死亡,错过了自己的葬礼。这是他头一次直面自己的死究竟带来了什么,他不知道这竟比死亡本身痛苦百倍。于是他又无端憎恨起来,恨死亡,恨那个把他从高楼推下的凶手,恨被绑在世间又对一切无能为力的自己。

 

纷乱的思绪缠住他,奥莱加闭上眼睛咽下一声哽咽,想逃离一切的冲动涌进每一寸身体。

 

然而善解人意的安东尼很快就来解救他了——男人突然用力捂住了嘴,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穿过他冲进洗手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幽灵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便急忙跟上去,从对方指缝间泄出的干呕声让他急得快要发疯。等他跟着冲进洗手间的时候安东尼正跪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没开灯的室内昏暗得不行,但奥莱加还是勉强看清了没被完全消化的药片裹在胃酸里,顿时觉得头皮都快要炸起来。

 

“天呐,天呐天呐天呐……我就知道你绝对服药过量了!这是副作用,是不是?该死的你还好吗?我该,我能做点什么?对了,你要水吗?不对我碰不到……你站得起来吗?你……”

 

奥莱加急得想哭,又只能焦躁地在男人周围打转。安东尼似乎是难受得狠了,吐完了也还是跪在地上,好像力气都用在撑着身体不让自己一头栽进马桶里了似的。一时间昏黑的空间里只有安东尼费劲的呼吸声,和偶尔低低呛咳的声音一下下撞在瓷砖上,又在浴室里荡出让人厌烦的回音。

 

我都做了些什么呢。奥莱加想。我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幽灵不再徒劳地试图帮忙了,他坐在浴缸边,从背后呆呆地看着安东尼缓慢起伏的肩膀。

 

昏暗的天光很快便彻底褪去,没开灯的室内被一片漆黑淹没。当奥莱加觉得自己的眼珠子可能也已经被黑暗吃掉了的时候旁边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安东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冲掉呕吐物,然后摸索着开灯,漱口。

 

“……为什么你还在呢。”

 

他从镜子里看着背后的幽灵,疲惫得仿佛一个已经拼尽全力挣扎却仍沉入水底的溺水者。

 

在暖黄的灯光下,奥莱加终于在进入这间房子后头一次能够仔细端详对方的面容,那张脸上苍白的疲惫和痛苦让幽灵觉得胸口也一并疼起来。安东尼的眼睛是黄色的,奥莱加记得这双眼睛在阳光下是如何像一汪水晶般折射出锐利的火彩,仿佛要刺穿世间一切不公和错误。奥莱加永远不会否认他有多么喜爱那双眼睛。

 

然而现在那双眼睛却浑浊发暗,毫无神采。黄水晶被敲得碎开,裂隙里灌入污泥和浊水。

 

奥莱加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你觉得为什么我会在?”

 

安东尼像是没有预料到会被这样反问一般愣住了,发尖上的水珠默默地往下滴落。啪嗒。

 

“你说你总是能看到我,”幽灵轻轻地开口,“在所有地方看到我。为什么?”

 

啪嗒。

 

“你希望我在这里吗?”幽灵又问。

 

啪嗒。

 

“你想念我吗?”

 

啪嗒。啪嗒。啪嗒。

 

“安东尼。”幽灵安静地叫他。

 

男人不着痕迹地颤抖了一下,像是才发现自己被兜头淋了个湿透一般慢慢抬手抹了抹脸,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滚进领口,在布料上洇出一大块深色。

 

“……我想念你。”

 

长久的沉默后,再开口的时那声音颤抖得近乎破碎,因反复的干呕而喑哑干涩。

 

“我比任何人都想念你。”安东尼将脸埋进双手,“我甚至愿意现在就去见你。我想道歉,我希望你原谅我。”

 

“但我不能。你知道我不能。”

 

压抑的呜咽将他的话撕扯得更加破碎。奥莱加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对方在持久而崩溃的啜泣后逐渐平静下来,然后从湿漉漉的手掌中抬起头。

 

黄水晶的裂隙被撬得更大,有清澈的水流注进去稀释了泥污。

 

“因为我还活着。”他轻轻地说,“我还活着。所以我要去做那些你希望我做的事情,你没来得及做的事情。我要为你做那些事情。”

 

“所以你不能在这里,不能安慰我,不能原谅我。你该去更好的地方,把我留在这里做应该做的事情。”

 

“即使这让你痛苦?”幽灵问。

 

安东尼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幽灵。那张熟悉的面庞上泛着幽蓝的柔光,让他想起那孩子温和的蓝色双眼。

 

“痛不欲生。”他说。

 

幽灵悲伤而释然地笑了。那半透明的灵魂飘近,手掌虚虚捧起男人的脸庞。

 

“那么我不会原谅你,”他轻快地说,仿佛在说一句会在每一天的结尾出现的“明天见”。

 

“直到我们再次相见。”

 

幽灵亲吻他,蓝色的幽光消失在黑暗中。

 

 

 

翌日清晨。

 

安东尼在床上醒来,伴随着服药过量带来的头痛晕眩和眼眶的酸涩。他默默揉着太阳穴,边费劲地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边开始思考起是不是真的该按照医嘱减少药量。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终日紧绷的神经被妥帖地抚慰了,舒适的倦意流淌在四肢百骸。昨夜似乎连梦都是许久不曾有过的美好,他模糊记得几个片段,蓝色的幽灵幻象亲吻他的触感真实得让人想要落泪。而那声音——安东尼记不清幻象都说了些什么,但他记得那句话带来的从未有过的释然。就像撕下一块老旧的疮疤,疼痛的同时也带来火辣辣的解脱感。

 

他坐起身,习惯性地去拿床头柜的药瓶。他记得昨天开了一瓶新的,应该才吃了几粒……

 

他摸到一个空的药瓶。

 

 

 

“你是不是把我的笔记本拿走了?”

 

迪米特里堵在他面前,伸手的气势坦荡又理所当然。

 

“我想是的,抱歉。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完全没发现自己不小心拿走了它。”

 

安东尼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从包里抽出笔记本递了过去。

 

“你最好别给我弄坏了。”

 

男孩瞪了他一眼才接过本子,皱着眉随意翻了两页,看了看自己的左边,又不经意似地瞟了对方一眼。

 

“你怎么又是一脸死人相,昨晚见鬼了?。”

 

安东尼还在盯着那个本子沉思,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冲迪米特里挥挥手转身离开。

 

“怎么会,我什么都没见到。”

 

 

 

 

*利培酮Risperidone:一种非典型抗精神病药物,临床主要用于治疗精神分裂阳性症状(主要表现为妄想,幻觉,亢奋,思维紊乱等)。


蹭蹭第三集的热度顺便抢在官方拍板之前嗑嗑我流狗血ooc版AE嘿嘿嘿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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